【叶米】血与冰淇淋





米哈伊尔不喜欢在叶夫格拉夫脸上看到笑容。




与其说是笑,其实更像是嘲讽,怜悯,从容等等的感情混杂在一起,让他的嘴角抬起一个可憎的弧度,地底深处的恶鬼也不过如此。他对此印象最深刻的一次的是在巴黎的剧院——叶夫格拉夫不怎么离开俄罗斯,但偶尔会去他的后花园里消遣散心——他命自己把一个假扮成后台人员的猎人杀了。等米哈伊尔完成任务,白色的正装上染了一片血,(少有地失手割到了那人的大动脉)回到他订的那间包厢时,叶夫格拉夫转头看他,视线先是集中在他的脸上,接着扫到了那片血渍。随后便露出他最不愿见到的微笑:




“你回来了,米哈伊尔。把衣服换了吧。”




米哈伊尔瞟了一眼下面的舞台,上演的是《弄臣》。大公站在正中央唱着《女人善变》。这种欢乐的咏叹调跟叶夫格拉夫配在一起多少有些不协调,辉煌的剧场灯光把眼前的吸血鬼映得仿佛一只漆黑的乌鸦,让人感到好笑。




如果不是这吸血鬼,他自然也不会知道什么歌剧的名目,更不屑于听到里面的古典唱段。多么古怪,自己几年前还在雪原上打猎,脸上带着晒痕,脑子里只有驼鹿和大雁。






他最后在那间包厢里睡着了,醒来的时候直接躺在了酒店的套房里,不消思考就知道叶夫格拉夫是怎么带他回来的。他待人不薄,但总显得无意义——他强行赠予自己第二次生命也是如此:米哈伊尔无法完全认同,却只能任别人的血流在自己的血管里。




“你醒了?没有去宴会厅可太可惜了。”


黑色的吸血鬼像归巢的鸟一样收束着自己的羽毛,回到了套房里,他热衷于混迹在各类优美典雅的社交场,似乎这样猎物的口感也会更甘美。叶夫格拉夫一只手撑在床上,那模样对别人来说可算魅力四射。米哈伊尔闻到那昂贵外套上散发的酒香和血腥。




“你身上的味道太难闻了。”


“别这么刻薄。”


他心情不错,说完便低头吻了他。




比起他心情好,米哈伊尔更愿意看他脸上露出愠怒的表情。


很久之前他百折不饶地尝试杀了叶夫格拉夫,但无疑不是铩羽而归:一开始他想在对方侵犯自己时用指甲刺穿他的脖子,或者踢断他肋骨,结果不过是被绑在床上尽情羞辱,他也曾为此哭泣了好几天,但此后很快便麻木,于是他尝试暗杀,真刀实弹,然而没多久也屈服于血液的力量,更可气的事,这对于那个吸血鬼来说仿佛是在花园里喝茶,顺带逗逗自己养的狗,他的笑容告诉自己他毫不在意这一切,就像不在意花瓣落在自己肩膀上一样。




至此米哈伊尔精疲力尽,不再恋战,让那笑容消失成了他短暂吸血鬼生涯里报复叶夫格拉夫的手段,也是他为数不多的乐趣。他收起了自己的尖牙利爪,不再听从命令,频繁地撒谎,故意一次次放走他的猎物,这招来了其他吸血鬼的不满,但他不在乎。甚至有一次——一位猎人向他倾吐了爱意,多么荒唐啊,猎人爱上自己追捕的对象。于是他慷慨地给了那人类一个吻,等着叶夫格拉夫的耳目去向主子通风报信。


不久他便满意地在叶夫格拉夫的脸上看见了少有的不快,他嘴角紧紧抿着,显出让人捉摸不定的神情,随后叹了一口气:




“过来,米哈伊尔。”




米哈依尔差点要因为那个表情得意洋洋起来,虽然他很快为此付出了代价。他被按在了地上,还被强迫用了嘴,他猜想自己成功地让对方生气了,因为叶夫格拉夫平常喜欢更斯文的方式。但当他从对方腿间抬起头时,叶夫格拉夫的表情却恢复了往常,那张瘦削的脸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:




“米哈伊尔,你是在故意惹我生气吗?呵呵....”




“我可没那个闲心。”




“是吗?你可真爱撒娇。”




他瞬间挫败下来,正打算直接起身离开就被叶夫格拉夫一把抓住抱进怀里。




“我不介意你这样装点我的生活。”




“你真恶心。”






这几乎要沦为一场闹剧,他想方设法要夺去那吸血鬼的笑容,但从此他们之间就形成了一种奇怪的默契,两人从中各取所需:米哈伊尔不过想报复,而叶夫格拉夫需要生活多一些乐趣。




米哈伊尔唾弃他,恨他的一切,梦里每天都在编织手刃他的场景,但有时他也会产生幻觉:自己成为吸血鬼仿佛有了几百年,如果不是还挂念着兄弟,他几乎就要和现实世界脱节了。有时叶夫格拉夫会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,让他恍然醒悟自己还活在这世上:




“米哈伊尔,这些毛呢料是我让人从英国带来的,挑一匹喜欢的吧。”


不知是哪个眷属上贡给他的礼物,一匹匹上好的布料成片铺满了自己的床,乍一看以为是豌豆公主的床垫。米哈依尔皱起了眉。




“让我挑这个干嘛?”




“当然是给你做秋天的新外套,裁缝就在外面等着。”




他几乎要当场咧出一个鬼脸,叶夫格拉夫总是喜欢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消磨时间。米哈伊尔在寒风中袒露肢体都毫无感觉,这些娇贵的料子恐怕还不如他的皮肤来得抗冻。他打算就此逃走,却被直接强行架在裁缝面前开始测量尺寸,这不免让人感到好笑




“你是在绑架我吗叶夫格拉夫?”




“如果你觉得是,那就是。”




“我真讨厌你。”




“做件外套而已,别大惊小怪。”




他看着自己,那眼神像在看一个洋娃娃或是别的什么吸引他兴趣的精巧物件。这些琐碎的意义匮乏的拌嘴让米哈伊尔渐渐被磨平气焰,就算是野狼要狂吠,嗓子也总会沙哑。其实叶夫格拉夫待他算得上耐心又大方,甚至毫不介意与自己分享他的血液——哪怕他知道自己会趁此吸干他。






那件外套做好后被挂在他的房间里,他一次都没穿过。但有天米哈伊尔做了一个梦。梦里弟弟出现在了他面前,问他要不要回家,而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叶夫,(还是笑的非常讨厌)最后回答弟弟:不了,我要先把叶夫格拉夫杀掉。




他瞬间从梦里吓醒,辗转一晚都未入眠。








FIN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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